夢中驚魂
小時候,農(nóng)村沒有電,也沒有電燈、電扇等電器.夏天最熱的時候,人們喜歡到房頂上去睡.因?yàn)槟菚r瓦房少,大多是平房,而且房子也不太高.但去房上睡的大多是家里的男人們,婦女再熱也很少到房頂上去睡.
這一夜,天氣極熱.姥娘對我說:“走,咱娘倆也上房頂去睡.”我巴不得呢,高興地幫她搬梯子,遞葦薄,拿被褥,帶手電筒.一番準(zhǔn)備后,我們在房頂鋪排好,躺在群星閃耀的天宇下,享受著天賜的清涼,小聲地說著話,一會兒便美滋滋地進(jìn)入了夢鄉(xiāng).
半夜里,我好像夢見已故去幾年的老姥娘(姥娘的婆婆).她喊我一聲,我一驚,醒過來,睜開雙眼.我這是在哪里?怎么看見天上的星星了?剛要翻身,腿腳動不了.再一看,嚇出一身冷汗—我平躺在房檐上,仰面朝天,雙臂平伸,可兩只小腿已懸在房檐下.我這才想起，自己和姥娘是來房頂睡了.我大喊“姥娘,我快掉下去了”“別動,我來拽你”她把我小心地拉到房頂中央的被褥上來,攬著我,輕拍著我的脊背:“你怎么跑到那兒去了,好險啊.”
我記不清當(dāng)時姥娘樓著我繼續(xù)睡呢,還是從房頂溜下來了.反正從那以后,不管天有多熱,我們再也沒有上房睡過.
多年后,想起這件事,我總覺得是疼愛我的老姥娘在冥冥之中救了我一命.
幻覺
六七歲時,我從外婆家到自己家去玩.
我走進(jìn)屋子,忽然看見已故的老姥娘坐在炕琴的被子上,就放聲大哭起來.母親忙問:“怎么了,哭什么?”我用手指著老姥娘在的地方還是繼續(xù)大哭.炕上的小妹也被我嚇得哭起來.母親嚇得去找奶奶.過了一會兒,我看見老姥娘變成了一棵花樹,樹上結(jié)了許多大果子,便停止了哭聲,還哄著妹妹說:“妹妹別哭,我給你摘果子.” 小妹還是放聲大哭.
奶奶和母親急急地走進(jìn)屋來,他們看我不哭了,都高興起來.奶奶撫摩著我的頭說:“不要緊,孩子可能得撞克了.(就是鬼神撲身的意思)母親抱起還在哭的小妹,攬在懷里拍著.
這件事已過去三十多年了,我記憶猶新,想起來,講起來,真如“癡人說夢”一般.可他真的發(fā)生在我身上,留存在我的記憶中.
信神
我得了腮腺炎,脖子腫得難受,吃藥不管用,疙瘩越長越大.外婆著急了,想去十來里地的村子找神麼麼看看.
他白天去生產(chǎn)隊干活,沒空.散工后,早早吃了飯,就領(lǐng)著我,奔向那個村子.去的時候,天還不太黑,雖然前幾天剛下過大雨,道路泥濘,但因?yàn)樯衩睾闷?我也沒感覺太乏,不知不覺就到了.
神麼麼是個模樣清朗,辦事利落的細(xì)高挑兒老太太.他和外婆寒暄幾句,就讓我躺在外屋的一張小床上,臉蒙上燒紙,他就在床頭下面點(diǎn)著燒紙,嘴里不停地叨念著.火滅了,只聽她說:“起來吧,沒大事兒,是她老姥娘太喜她,找她來了,你以后上墳多燒點(diǎn)紙,孩子就好了.”外婆千恩萬謝.
回家的路上,我可真覺得累了.剛出村就開始發(fā)困.外婆牽著我的手,給我說著話,我一會兒清醒,一會兒迷糊,最后總算到了家.
現(xiàn)在想起這事,雖然愚昧,但我永遠(yuǎn)感念外婆.她是我今生最愛的一個女人
